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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人的语汇中,城市往往是和繁华、文明、富庶联系在一起,它似乎代表着一种现代化的生活方式。所以,“能过上城里人的日子”就成了一代又一代农民的梦想。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历史,就是一部亿万中国农民进城脱贫致富的创业史。
为了实现广大农民的城市梦,让他们和城里人享受着相同的生活条件,从根本上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党和国家提出要积极稳妥推进城镇化,这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题中应有之义,也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
近年来,城镇化被寄予了厚望。
人们普遍认为,它是中国当前最大的结构调整,是扩内需的最大潜力所在,它不仅有望成为中国经济新的增长点,同时也将给我们带来最大的改革红利。在一片赞扬声中,我们也听到了一些担忧。
有人指出,当前我国城镇化趋利避害要五防:
一防有城无市的过度城镇化,避免使新市民变游民、新城变空城的“拉美化陷阱”;二防有速度无质量的城镇化,不能一哄而起搞运动,一味追求城镇化高速度和规模扩张;三防城镇化的“房地产化”,避免城市过度依赖土地财政使地价过高从而推高房价;四防地方以地生财消灭村庄迫使农民被上楼;五防特大都市“大城市病”,避免大中小城市布局失衡而导致特大城市人口过度膨胀。
这样的担忧是有根据的。且不说国外的例子,单就中国目前的情况而言,在一些地方,由于贪大求快,一哄而起,使城镇化变成了“造城运动”,成为一种新的政绩工程。
在过热的造城运动中,我们应该冷静的面对这样的问题。
城镇化不是钢筋混凝土的简单堆砌,也不是单纯的居住地的搬迁,而是农民生活质量实实在在的提升,是随着他们身份的转变而发生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福利待遇的同步改变。说到底,城镇化核心是“人”的城镇化,应以改善民生、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为目标,应成为惠民工程、造福工程。否则的话,城镇建得再漂亮,也只能是“烂尾工程”。正因为如此,城镇化不是简单的盖楼修路,涉及土地、户籍、就业、教育、社保、医疗等一系列体制性、政策性问题,需要国家层面统筹考虑,做好顶层设计。
人口城镇化是指农村人口转变为城镇人口、农业人口转变为非农业人口的过程。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我所在的省常住人口每年增加约50万人,其中城镇人口每年增长约200万人,而农村人口每年减少约150万人。算上每年约6%的人口增长率,我眼前不禁浮现了喜笑颜开买房落户城镇的年轻人,一个个逝去的农村老人还有大片大片荒芜的田地……
大规模城镇化,让一亿农村人口把最后的人口红利带入城镇,我们看见了貌似得到改善的生活条件,也该感受到诸多现实的社会问题。
1.就业空间有限。当传统的耕作转为从事工业或者商业,我们不能忽视有大部分人因为技术或者年龄原因,无法适应企业的要求被招工。许多人失去了土地,转而从事高回报的体力劳动,却因为年龄增长身体素质的自然衰弱而使收入逐渐减少。身边偶尔会传出谁家的楼房断供被收回,无法感同身受,却也依稀想象到不甘和绝望。
2.尚未融入城市生活。原来的农业人口进入城市居住,因为长期以来的教育、生活方式、思想理念的不同,很容易会觉得不适应。相信各位看官都耳闻或是切身体会过,农村的父母来到城市帮年轻人看小孩,许多人都会觉得不适应。邻里之间没有那么多交流,甚至有些冷漠;私人意识非常强,容易产生邻里矛盾;接受新鲜事物能力不强,一切又都不再熟悉。
3.消逝的乡村文化。流向城镇的人越来越多,留在农村的人越来越少,炊烟不见,蛙鸣无声,灯火盖住了漫天星光,钢筋覆盖了行路两旁。无形的风俗在城市里弱化,比如现在人都说过年没有年味,与记忆中的美好相去甚远,其实多数时候并不是因为成长失去了趣味,而是因为渐渐失去了仪式感,断了习惯,淡了传承。
4.阻碍新型农业化进程发展。目前我们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核心变成了盲目扩大城市的范围,并未立足于农村和农业,而是用钢筋水泥强行铺成农村和农民的发展之路,忽视了农业的传统优势,也扼杀了往新型农业转型的可能。毕竟连人都迁光了,还谈什么发展呢?这样的城镇化仅仅是让农民全部进入城市,牺牲了农业和粮食,是舍本逐末的,是不健康的发展。
5.城市资源因人口涌入而紧张。你是否发现,近些年车越来越堵,城镇的公共资源越建越多却还是不够用?这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的城镇化都在追求“大”,建设仿佛在烙饼,饼越烙越大,却未越烙越“精”。发现了这个问题后,越来越多的城市都在限制人口进入,准入门槛越来越高,依旧治标不治本,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的生活状态并没有迅速改善。
那么我们究竟在追求什么样的城镇化呢?
1.城镇化要留“神”。城镇的发展不仅要全力发展硬实力,包括城镇的治理水平、人文氛围以及城镇精神在内的软实力更是建设的重中之重。让每个城镇有自己的“神”,怀抱每一个融入它的人,给予他们安全感和归属感,才能逐渐改变人们观念,最终融为一家。
2.城镇、农村共发展。人口城镇化决不能以空置农村作为代价,城镇的发展一定要和农村的建设同步进行,缺一不可。让人口城镇化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契机,把抽干血液变为给予空间,培养新型农民,加快新型农业化转型,最终达到城镇和农村总体的和谐发展。
3.帮助进城农民扎根。由政府牵头,各界出力,加强教育培训,提高农业转移人口的素质技能。既要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创造人们自由选择技能学习的空间,又要配以个人技能提高课程,不断更新知识能力,以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
4.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住房、教育和医疗是摆在任意一个人面前的三大难题,特别是对于城镇化带来的流入人口来说,对于公共资源的迫切需要才是多数人背井离乡的根本原因。城市拥挤、资源不够的原因绝不单纯是因为人多,井井有条的千万级都市在世界上并不少见,大都市的公共资源也并非不能满足大多数人的最低需求。就好像大病小恙都去大医院,社区诊所门可罗雀;而任意一个城市所有楼房入住率也不敢说达到90%以上。所以说,新建是办法,配置也是办法,双管齐下才能解决问题。
城镇化是我们实际的需要,是美好生活的需求,也是衡量国家发达的指标。
但城镇化不能盲目,让每一个进城的人落地生根,让每一个留下的农民过上更好的生活,才是城镇化永恒的追求。我们认为,户籍改不改并不重要,主要是要每个农民有一份固定的经济收入,只有收入提高了很自然水到渠成,谁都知道提高生活质量。否则,只能是一句空话,只能把贫富差距越拉越大,增加社会不稳定的因素。
有一句国人耳熟能详的比喻,叫“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这说的是人们对待婚姻的态度。如果用它来描述现在都市人的生存状态,也再恰当不过。一方面,越来越多的农民希望变成城里人,另一方面,城里人却整日为日渐拥堵的交通、日趋恶化的环境、谈之色变的食品安全和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压力头疼不已。所以,在积极推进城镇化的进程中,如何克服“城市病”,如何把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与宁静优美的自然环境和闲适惬意的生活情趣结合起来,如何在钢筋水泥中间保留一点“田园的味道”,是需要我们认真考虑的问题。
如今,许多地方使城镇化成为与生态文明时代相悖的高能耗、高浪费、高污染的病态城镇化;是一味以西方城市镇为参照系的城镇化,使城镇化成为中国文化缺位、特色不明的城镇化;是在错误城镇化理论误导下,使城镇化成为不计成本的盲目追求大城市扩张的非理性城镇化。简单地说,目前的城市化异化成了在政府主导下的一种非理性的造城运动,它一方面把农民赶上楼,剥夺农民参与土地增值的收益分配权;另一方面,又驱使农民进入城市,干又脏又累的活,但却长期只拿大体相当于城镇同等人群一半的报酬,给农民造成双重伤害。
因此,让城镇化回归到中国特色城镇化上来,走一条与已有的城镇化不一样的“新”路,就不仅成为一个迫在眉睫的理论问题,更是一个实践问题。
我想新型城镇化之“新”,至少应该体现以下几个特点,一是要有个性特质,二是要有人本气息,三是能够城乡互补。
城镇也是有生命的,有自己不同的基础、背景、环境和发展条件,由此孕育出来的城镇应显示出自己与众不同的特点,不能千篇一律、千城一面,这样的城市没有个性,自然也体现不出“新”来。其次,推进城镇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人,是为了使生活于这个城镇的人们日子过得舒心,这就要求我们的城镇化不能见物不见人,为城镇而城镇;也就是说,城镇的一切应当围绕人来展开,使之具有人情味,形成良好的人本氛围,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而不是相反。
还有,新型城镇化不是不要农村,因此,城乡互补和融合在城镇化中就显得特别重要。农村可以为城镇的发展提供有力支持,城镇可以为农村的发展提供强大动力,不能认为农村是城市的累赘,以牺牲农村的发展来谋求城镇的进步,在新型城镇化的建设中,要力戒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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